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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中却只发出一片凌乱的喉音——额上的湿布巾随着动作坠在枕上,洇出一片深色水痕。

姜敏合身过去,拢住肩臂将他掩入怀中,感觉男人烧得火盆一样的面颊便贴在颈畔,他不是冷的,这么烫,有属于生命的温度。

男人贴着她,感觉自己被她拥抱,触感如此真实,是任何梦境中都不曾拥有的。他的视线没有焦距,怔怔地投在眼前虚空里,试探地叫她,“殿下?”

“怎么?”

“是……殿下么?”

“是我。”姜敏拢着他,掌心在男人瘦得可怜的脊背上不住摩挲,“我回来了。”

“殿下……臣……臣……”男人喉间僵滞,艰难道,“我没有辜负殿下。我拿……拿到了。”

姜敏被他一段话勾得一颗心坠入深海,又疼又苦,“我知道。”她用力地抱他,“我都知道。”

“殿下……我没有辜负殿下……”男人怔怔道,“我拿到了……拿到了……死也没什么——”

“不会。”姜敏打断,“你不会死的。”感觉男人吐息烫得惊人,“你烧得厉害,别说话——好了再说。”

男人摇一下头,喃喃道,“我没有辜负殿下……殿下……你记得我……莫忘了我。”

姜敏听在耳中只觉不祥,“莫说这些。”张臂将他扣紧一些,“先养病。”

“殿下……你莫忘了我……莫忘了……”男人重复,渐渐语意变弱,姜敏感觉肩上发沉,摸索着扣住男人脖颈用力将他分开,男人失去支撑,便坠下来,仰面沉在姜敏臂间,双目紧闭,早昏晕过去。

姜敏转头,“来人。”

孙凛早等在外头,听见里间说话不敢进,闻言入内,握着男人的手诊一时,“不打紧。”又道,“煎了退热的汤药,臣拿——”

“快着些。”

孙凛应声出去,不一时奉汤药入内。男人意识恢复,虽然昏着,远不似濒临死境时容易对付,察觉苦涩便不住躲避,却被姜敏死死攥着。男人挣扎间不得解脱,难受至极,便垂着眼睫,极低地哭起来。

孙凛看着他可怜,紧张地看皇帝。皇帝半点看不出让步的意思,“愣什么?”孙凛抿一抿唇,只得仍然灌他,等一碗汤药尽数灌下去,男人早熬得四肢瘫软,奄奄一息地仰在皇帝怀中,满面狼藉的泪痕。

姜敏看着,倾身将男人面庞掩入怀中,抬袖遮蔽,隔绝视线,“朕看他不似先时安静——面上的伤只怕要裹。”

“是。”孙凛出去,不一时提着药匣子回来。这么一会工夫男人已经净过面,平平卧在枕上,虽然消瘦又苍白,却半点看不出狼狈——内殿没有侍人,必是皇帝亲为。想明白这一层越发不敢言语,用银匙挑了药膏敷在男人鬓边罪印上,用薄巾裹好。

“今日正经新年,大节下的,难为你守着。”姜敏道,“出去寻徐萃,就说朕的意思——赏银五十两,玉璧五方,绢十五匹,缎五匹。”

孙凛扑地磕头,“臣职责之内,怎敢言赏?”

“你记t着,这是要紧的人——好生照顾,等大安了,朕还有赏赐。”姜敏挥袖,“出去。”

孙凛低着头退出去,恐怕里头病人有变,并不敢走,只守在廊下。因为皇帝命内侍回去过年,内殿除了孙凛,就只门上数名值夜禁卫。孙凛百无聊赖,只能倚着廊柱听风看雪,甚是凄凉。

总算后半夜孙勿提着灯笼过来。孙凛精神一振,“师叔来了。”

“如何?”孙勿往里看一眼,“可醒过?”

“是。”孙凛道,“醒过,只是烧得厉害,又睡过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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